妄想少年

＊先前參加比賽的短篇小說，決定趁我記得的時候放上來。

＊獻給夢想曾被世界阻擋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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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夢網】（一）

不論如何我還是沒辦法說我受不了壓克力顏料的味道。

在逐漸適應它是這屋子的一份子前，我記得好像花掉不少罐除臭劑的樣子？

最初的最初，每當將沾著顏料的手浸入水中時，他們總是閃耀著。

但從何時開始，曾和我一同為夢想奮戰的同伴都已經被收進衣櫃的最深處。

他們沒有罪過，但還是被用對待罪人般的方式被我收進黑暗中。

連同不切實際的目標一起。

最後，我把鮮紅草原的景色一併收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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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家裡住在現在的小套房裡已經兩年了，用「上了大學而想要獨自生活」這個理由打發了當時依依不捨的父母搬了出來，他們在我剛提議後的幾天，拚命的把關於獨自生活的大學生遇到的種種可怕的社會新聞給製作成了剪貼簿扔到了我桌上直到我不耐煩地全丟進可燃垃圾。

「你們這樣根本過度保護！」

離開那天我把租房子的契約書給老爸準備要簽名時，平時像個潑婦的老媽露了一手她深藏多年的演技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是的，那個瞬間我明白原來大人也可以不顧形象到這種地步。

正當我打算進一步吐槽這可笑的反差時，那個每次都在關鍵時刻踹我一腳的老妹出現了，她一表輕鬆的樣子拿著玻璃杯從二樓從容地走下來，緩慢的腳步好似她正在走伸展台一樣，我想說她是不是又要說什麼來刺激她激動不已的老哥時，老妹開口：「媽咪，哥哥都已經上大學了，要是不早點獨立的話會被同學笑說是家裡蹲跟啃老族的啊！」

「可、可是我捨不得他搬出去啊……皓軒你真的有辦法嗎？」

老媽朝我投來懷疑的眼神，我嚥了下口水，然後趕緊把自己最堅定的神情擺出來，接著對她說：「媽，待我完成夢想後，我會好好孝敬您的。」

話都還沒說完，那個正讓我以為終於有點良心幫我的老妹卻說：「啊！可是哥哥根本沒有基本經濟能力呀！」

「說的沒錯！你一點經濟能力都沒有要怎麼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呢？」

「我已經跟朋友找到打工的工作了啦！不需要媽還有皊軒擔心！」

「媽咪，既然哥哥已經有能力養活自己了，那你們再養他是有點浪費養老金的。」

發現我握有重要條件後，總是校排名前幾名的老妹倒戈了，接著她對我露出『老哥你一定知道我最近很缺錢買新的漫畫。』的眼神。

眼見老妹倒戈，老媽開始緊張自己這邊的戰力不足了，她轉向從頭到尾都沒介入的老爸求救：「可是、可是！親愛的你也說點什麼呀？」

「既然皓軒已經有基本經濟能力、房子也已經找到了，那我們也沒什麼好挽留的了，老婆。」

老爸終於有點一家之主的模樣說了點什麼了，聽見老爸表示贊同，老媽跪坐到地上、含著淚水抓著我退色的牛仔說：「皓軒，你真的要完全離開這個家嗎？」

我看著這樣的老媽，淡淡地回答：「我放連假會回來的。因為假日也要打工。」

語畢，火速掙脫老媽的手衝上二樓把已經收好的行李拖下來，老媽看見我一連串動作也知道現在怨婦模式是起不了作用的，她比我快一步抵達玄關，伸直手擋住我的去路。

「我同學在外面等我了啦！」「你老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這下子僵持根本不是辦法，於是我只好說：「好啦！我隔週回來拿生活費順便住上幾天啦！」

聽見這種說法，老媽居然鬆了口氣：「太好了，皓軒還是吃家裡的呢。親愛的，這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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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軒敢問世界大眾，這種觀念到底是什麼樣的米養出的呢？

但不論如何，家裡頭准許我到外頭租房子住了，而我也順利得到打工的機會能夠餬口飯吃，真是可惜可賀、可喜可賀。

把手上的過期牛奶一飲而盡，我把打工時要穿的制服拿出來換上，朋友替我找到的打工場所是在酒街附近的居酒屋，店名叫高橋，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酒街的一部份，不過性質上卻不太相同，所以當初在跟老媽講這件事時才能用「我是在小餐館打工」敷衍過去。

那家店的店長是我朋友的叔叔，原本是不打算招聘打工人員的，但因為人脈關係，我得以以學徒的名義去

「我首先因該做些什麼呢？」

店長冷冷地看著我，嘴裡含著身為廚師不該含的菸，白濛濛一片讓他好似身在霧裡頭，但這並不會遮蓋他濃厚的黑眼圈。

「首先……弄件制服。」

語畢，店長慵懶地從他身後的櫃子掏出件皺皺的黑色衣服，上頭什麼花樣也沒有，接著再把深藍的頭巾跟圍巾扔到我手上，他拿下嘴中含著的菸，淡淡的說：「你上課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十點到四點吧？」

「那工作時間是除了禮拜三，其他日的下午五點到十二點？」

「恩。謝、謝謝。我要怎麼稱呼店長呢？」

看起來年約四十的店長搔著他冒出鬍渣的下巴，用沙啞的聲音說：「清水。」

雖然覺得店名跟店長完全沒搭上，但我也不敢多問些什麼私人的問題，況且，工作的薪水跟時間我挺喜歡的，所以就這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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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店裡時，店長已經把門簾掛上了，我們可以算是這條街上最先開始營業的店家吧？其他的店大部分都要等到八點左右才開始，我們因為賺的是酒店小姐的錢，所以都是晚餐時間開始。

當然，除了酒店小姐或是相關行業的客人們外，一般的上班族或是住在附近的人還是會來的，不過大部分看來都是常客，跟店長挺有話聊的，而店長跟客人們閒話家常時，我就在一旁邊聽邊收拾東西、擦桌。

不知不覺也在這裡待了兩年左右，我這個小工讀生也已經算是店裡的熟面孔之一了，雖然口頭上說是工讀生或是打工的，但店長一直都是給我外頭店家裡頭的正式員工的薪水，而且還隱約有上升的趨勢。

這麼說雖然很不好意思，可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頹廢樣子的店長這麼有錢呀？

還是說，其實這家店的進帳原來如此可觀嗎？

「皓軒，要準備關店了，去把垃圾丟一丟。」「好。」

把手上的杯子放回架子上後，我照著店長的話走到後門丟垃圾，好巧不巧的卻在開啟門、踏出去的這瞬間看見了什麼東西墜落到我眼前。

人類良好的反射神經這時發揮作用了，我向後緊急地踏了回去，可是在這時正好被不知道為什麼放在那裡的木頭椅子的椅背撞上腰部。

「好痛！」我咬著牙、跪到了地上，但看我不爽很久的命運之神居然在這時一次要求我還債，於是我、我的膝蓋應聲撞上了突起的門檻。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店長還在裡頭忙著，所以不能冒出髒話免得被他用平底鍋「教育」，我含著淚抬頭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了這一連的連鎖反應，卻在堆著的垃圾袋上頭看到了一名長髮女子。

對，很多人一定把這跟小說裡頭說的「女孩子從天而降」視同一類的事情，但在我看到那女人渾渾噩噩的爬起來、吐在垃圾袋上、躺回去後，我認真地認為這根本不能算在同一類！同一界也不行！

那個看起來聽起來都像是個喝醉的女人留著一頭黑色長髮，身上穿著的是古怪的粉色套裝，腳上的白色高跟鞋只剩下一隻。

她巧妙的避開自己剛才吐過的地方，然後在垃圾袋上面打滾，好似自己現在正躺在五星級的床上，翻滾了好一下子後似乎終於找到了不錯的位置，她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站在一邊的我。

女人雙眼無神，臉上好像有化妝又好像沒有，看起來年約二十幾歲，有沒有三十還有待商量，她茫然地問：「我在哪？」

「你躺在垃圾袋上。」
「笨蛋我當然知道啊！還需要你跟我說？我問你，我現在在哪條街上？」

這女人居然罵我笨蛋？雖然一肚子氣，但我還是平淡的回答她：「你在００街的三十號，名叫高橋的居酒屋的後門口的垃圾袋堆上。」

「真是糟透了！我居然還在這條街上！」

她槌了下垃圾袋，不過好巧不巧地剛好打到了她剛才吐的東西上，只見她一臉厭惡的在另外一邊抹掉後，脫下剩下的一隻高跟鞋，接著俐落的躍下垃圾袋堆。

「工讀生！去幫我請你們店長出來！」

「店長在忙……等等！你不能直接走後門進去啦！」

說道一半，女人自顧自地走進後門，她活像個小偷般偷偷摸摸地爬上二樓，過了一會兒後提著有卡通人物圖樣的運動袋子下來，女人對愣在原地的我說道：「別告訴任何人我剛才上去了！」

「怎麼可能不跟任何人說啊你這小偷！」

「臭小子我才不是小偷呢！我把我的東西帶下來而已！現在，把你的袋子給我！」

「你這根本強盜啊！是說店長為什麼還沒從廚房出來……啊！店長！」

正想說店長怎麼都沒動靜時，和平時一樣冷靜的店長從廚房走出，手上還提著我的背包。

啊？為什麼……等、等等店長做什麼啊！

「店長你為什麼要把我的袋子給那女人……等等！至少車鑰匙留給我！」

正想說說出這句話好像不太妙時，那女人從容地把車鑰匙扯下鑰匙環後扔給我，接著對我投以一個迷人的笑容，她用好看的唇說：「謝謝，你人真好呢，皓……啊，叫你小白吧。謝謝你，小白。」

說完後，她奪門而出，俐落的攔下計程車後逃離現場。

我和正在點菸的店長站在原地，過了幾分鐘後我才回過神看像剛才倒戈的店長，他拿下菸、吐出一口白氣，淡淡地跟我說：「後天見。」

接著我就被推到店門口了。

幸好機車沒有倒在路上，不然我說不定會哭。

我很認真的這麼判斷著。

＊名字我沒打錯。

＊我好愛女主角。

＊男主角是負責吐槽的。